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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生而为人,我很自豪。

第23章 生而为人,我很自豪。

嘀嗒,嘀嗒。

血液沿着伤口滴落,轻微的响声传入我的耳朵。

和之前那次一样,昆古尼尔非常干脆利落地贯穿了我的身体,我甚至连痛楚都没感觉到。

单膝跪地,我双手持刀支撑才勉强让自己不倒下。

“噗!”

体内乱窜的电流让我忍不住向前喷出一大口血液,刺眼的颜色沿着刀柄缓缓流下,最终将樱的整个刀身全部染红。

艰难地转过脑袋,我看到尼尔的状态比我也好不了多少,非常凄惨,这才心理平衡了一些。

“哈哈哈!”

躺在地上的尼尔突然发出肆意的笑声,我有些不知所措。

【这家伙……又发什么神经?】

“外来人,你叫什么?”

“慕无辛,仰慕的慕,无法无天的无,辛劳的辛。”

“慕无辛是吗?我记住了。”

【记住?喂喂喂,你记住我的名字是想干什么?报复吗?】

“我可不希望别人记住我,特别是这个‘别人’还是男的。”

“哈哈哈,你还真是有意思。不过很遗憾,你那英武的身姿已经牢牢印在我的脑海里了。”

“呃——”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到后背一阵恶寒。

“我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受过伤了,你是我成为伊甸园守卫以来,第一个把我逼到这种程度的人。”

我翻了翻白眼,【那完全是你自己作死好不好,仗着自己防御力高就无视别人的攻击,活该你落得这副惨样。】

“是人都会受伤。”

“人?呵呵。”

尼尔的表情很奇怪,像是自嘲,又像是悲伤。

趁着对方还没起来,我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

“你到底是谁?我完全没听说过伊甸园还有你这样的人物。”

“你没听说过我是正常的,因为我以前并不叫尼尔。”

【原来不是本名,怪不得我不知道。】

“那你以前叫什么?”

尼尔没有回答我,而是自顾自地说道:“自从成为伊甸园的守卫后,我就放弃了那个名字,不,应该说我不再有资格使用那个名字。”

“不再有资格?什么意思?”

“人类是一种特别有趣的生物,它们既会像寻常动物一样为了生存放弃一切,又会在某些时刻为了毫不相关的事物舍命厮杀。

人类也是一种相当矛盾的生物,它们拥有世界上最大的缺陷,也拥有世界上最大的优点。

人类有时是万恶之源,有时又是善之根本。”

“你到底想说什么?”

尼尔前后不搭的言语让我完全搞不懂他的意思。

“聪明的是人,愚昧的也是人;邪恶的是人,善良的也是人;伤感的是人,快乐的也是人;人类就是这样矛盾而又有趣的生物。

我啊,打从心底为自己是个人而感到自豪。这份自豪,即便是在面对上帝的时候也不曾消失。可是,就是这份身为人类的自豪,给我惹下了祸端。

上帝要求我守卫伊甸园的出口,并赋予了我永恒的生命与强大的力量。我因此失去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这一段话我听懂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他身为人类的身份,他失去了身为人类的自豪。

“你失去了人类的身份,所以你觉得自己不再有资格用原来的名字?”

“没错。我作为伊甸园的守卫已经将近千年了,换句话说,我失去人类身份苟活于世的时间已经千年了。千年……这段时光真的太久了,也太难熬了。”尼尔眼中满是厌烦与疲惫。

“所以你一直等待着有人将你杀死?”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之前不防御,为什么受伤了他还能笑出声来,原来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要这么想也没错。”

“那你现在……”

我的话虽然没说完,但尼尔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你是想问我现在是不是快死了?很可惜,虽然我被重创了,但以这副身体的强度,还不会这么快倒下。”

仿佛是为了验证自己说的话,尼尔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既然撑不住就不要强行站起来啊!】

尼尔已经站起来了,身为敌人的我又怎能落后。

咬紧牙关,我一边颤抖一边拄着刀柄站了起来,直接把樱当拐杖用。

尼尔露出诧异的表情,“没想到你吃了两发昆古尼尔还能站得起来,看来你的体质也不一般。”

“一不一般无所谓,只要比你强就行了。”

“有意思。以我现在的状态,还能再来两发昆古尼尔,你呢?还能扛得住吗?”

“那什么,你不是想找死吗?手下留情行不行?”

【别开玩笑了,以我现在的身体,别说是两发了,一发都不一定扛得下。】

“我虽然想要赴死,但上帝不会眼看着我赴死,所以手下留情是不可能的,你——自求多福吧。”

【你把头转过去是什么意思?这绝望的语气又是什么意思?别放弃啊!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五指缓慢的收紧,尼尔全力掷出了第三发昆古尼尔。

感受着双腿的悲鸣,我很清楚自己无法走动,但就算如此,我也不可能束手投降。

“到最后,果然还是只能依靠樱的力量么……”

从龙岛回来以后,我一直想着靠自己的实力战胜对手,而非凭借名刀的力量,所以同样是拔刀术,我现在通常优先选择斩天拔刀术。

绝命闪也是,如果不是非用不可的情况,我根本不会选择使用。

可惜啊,最终我还是只能依靠名刀的力量。

“一闪十式——地狱闪!”

地狱闪在我刚学会的时候就能与莫老头的斩天拔刀术拼一拼,现在我的斩天拔刀术都超越了莫老头的境界,地狱闪的威力自是不用说,远远超越了当初。

近乎透明的淡灰色波纹自我周身开始扩散,逐渐漫过昆古尼尔,抵达尼尔的身体。

在尼尔选择再次投掷昆古尼尔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既然昆古尼尔的攻击躲不掉,那么就在攻击到达前先一步将对手做掉,这就是我现在的想法。

呯!

收刀的声音发出,尼尔的身体直接被腰斩,瞬间一分为二。

而这个时候,昆古尼尔也已经贯穿了我的身体。

“失败了么……”

我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倒向大地。

这一次的对拼,谁都没有获得胜利。

昆古尼尔在刺穿我的身体后,又自主飞回了尼尔身边。它笔直地插在土地里,像是在守卫自己的主人。

感受着逐渐消失的生机,尼尔两眼迷离,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生而为人,你自豪吗?”

尼尔的话像是在自问,又像是在问别人。

在场听到尼尔低语的人,只有我一个,所以我自作主张充当了那个回答的角色。

“生而为人,我很自豪。”

听到我的话,尼尔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随后,笑容定格,他的身体逐渐化成了泥土,与大地融为一体,回归最初。

闭上眼睛,我感受到了尼尔最后传达给我的信息——尼采,那是我曾经的名字。

居然是他!

我的内心狠狠一颤。

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德国著名哲学家,被认为是西方现代哲学的开创者,语言学家、文化评论家、诗人、作曲家、思想家,他的著作对于宗教、道德、现代文化、哲学、以及科学等领域提出了广泛的批判和讨论。他的写作风格独特,经常使用格言和悖论的技巧。

尼采对于后代哲学的发展影响极大,尤其是在存在主义与后现代主义上。

“上帝已死”,这是他最常被误解的名言之一。它在尼采《快乐的科学》一书中出现了三次,后来又在其名作《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出现,成为名句。

“上帝已死”并非是字面上解读的“尼采相信一开始实际存在一名上帝,而后来死了。”相对地,他想表达的是上帝已不再是生命意义的来源或是道德标准。

尼采认为上帝的死所带来的崩解即是现存的道德假设:“当一个人放弃基督信仰时,就等于他把基督教的道德观从自己脚下抽了出来。这种道德观绝非不证自明……当一个人打破了信仰上帝这项基督教化,就等于打破了一切:一个人的手中必然空虚。”

尼采相信,人类就算没有了上帝,依然可以找到正面的可能性。放弃对上帝的信仰,将为人类发展自己的创作能力打开第一道门户。

基督教的神常有明确的命令和禁令,但他已经无法左右人类,所以人可以放弃向超自然的力量寻求协助,而去认识这个世界的新一套价值。承认“上帝已死”就像一块空的大帆布那样。这是成为新的,不一样的,更创新的东西的自由——这种自由并不包括接受过去的包袱。

尼采用了茫茫大海作比喻,那些学会为自己创造新生的人代表了人类的新阶段,就是超人——它指某些通过驾驭自己的虚无主义而成为传奇英雄的人。

因为以上种种质疑上帝的言论与认知,所以他为当世所不容;因为怀疑上帝,所以他踏上了寻找答案的旅途;也正是因为在上帝面前表达了疑,所以他最终变成了伊甸园的守卫。

上帝死了,所以我还活着。——尼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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